□邬建国

我对金牛湖有天然亲切感，大约是因为它和镇江金山湖一样都是“金”字打头吧，况且金牛湖所在地六合又是我的战友麇集之乡。近日，六合战友陪我游金牛湖，时间虽短，却是惊鸿一瞥，让我对金牛湖的美丽有了直观印象。

这是初冬的上午，天阴，却并不觉寒意，下过雨，湖光山色多了一点迷蒙。我们进园门沿湖边岸柳走，金牛湖就卧在我们左边，右边是山坡密林，黄叶零落，仍不失一片葱茏。风景之美全在乎观景人的心境，阳有阳的明丽，阴有阴的妩媚。此刻，金牛湖绝对平和柔静，湖水清澈，湖面上似有水汽氲氤上腾。湖边苇上有一群白鹭翻飞，我熟悉这洁白的长颈长喙鸟，一定是在捉湖中的鱼。有几只野鸭在水中嬉戏，荡起的涟漪向湖心缓缓传导，渐至波平如镜。可以看清湖对岸隆起的山峦，似一条俯卧汲水的牛。有东说，那山叫金牛山，金牛湖因山得名。其实，环湖还有银牛山、铜牛山等等，还有一座牛屎山，即大坝顶头那座敦实圆扁的山，山名虽然不雅，却泥土气十足，估计古时候的乡民就是这样叫的。

金牛山有个民间传说。明太祖朱元璋少年时顽皮胆大，曾在这里放牛。一天，他和一群放牛娃饿得实在不行，就把一头牛宰吃了，只剩下牛头牛尾。傍晚赶牛回家，舅父问:“怎么少一头牛？”朱说：“牛钻山了！”舅父赶去看，牛真的钻进了山腹，牛脑袋在山前晃着哞哞叫，牛尾巴在山后甩来甩去。再怎么赶呀拽呀，这牛就是不出山。后来，牛山一体，化为金牛。有东说的故事给美丽的金牛湖又抹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金牛湖的湖面呈鹿茸形，我们站立的地方大概是“鹿茸”的根部吧。极目向右，湖面伸展寥廓，不知“鹿茸”枝杈之所踪。金牛湖总面积25000亩，蓄水量达9600万立方米，是个人工水库。

那是1958年，国家大兴水利建设，组织成千上万民工来此挑土筑坝。梅生战友告诉我，他们村子离金牛山八九十里地，也有十多个青壮汉子来这里加入挑湖大军，艰难程度堪比修长城。从湖底挑一百五十斤重的担子爬上来有二里路，那个坡度有三十度，挑上一担发一个竹筹，每日定额任务。梅生说：“挑金牛湖没一把力气根本不行，有累得吐血的，有受不了偷跑回家的。那些参加过大会战的老人经常引以为傲，也有的谈湖色变，斗狠时常掛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你别吹，你挑过金牛湖吗'。”梅生这一席话让我肃然起敬，那个年代缺少机械，但不缺拼命干的精神，浩浩荡荡的乡民硬是锹挖肩抬，挖出了一个大水库，形成南京最大的人工湖泊，抗洪解旱，造福乡梓。

走过湖边栈道、水文站、游船码头，金牛湖大坝赫然在目。不一会儿，我们已站在了坝顶。拦湖大坝气势雄伟，向湖的斜面是通长的石阶，人们可以信步下坝亲水，逢水上赛事，也可以当作观众长席。坝面是宽阔笔直的柏油路，有旅游大巴开过去，几辆园内观光车从对面缓缓驶过来。大坝那边，近千米之外，哈，就是那座“敦实圆扁”的山。

大坝这端有一方邻水的观景台，我在此盘桓良久，金牛湖的宏大气魄在我眼前展示无遗。湖面浩渺，很远处的山形湖岸影影绰绰，已辨不甚明了。我在遐思，金牛湖以前叫金牛水库。水库未成前，这一大片凹地旷野什么样？是沼泽草地，还是农田村落？是福地，还是渊薮？我沉浸于历史和现实的观照中，感叹沧桑变迁。无论以往怎样，现在的金牛湖变得钟灵毓秀，碧波荡漾，是天然的“大氧吧”。湖岸山岭有珍稀林禽同生共荣，湖里有丰饶的水产精品。

有歌声！观景台上，一群女大学生对着金牛湖水，齐唱江苏民歌《好一朵茉莉花》，年轻柔美的歌声随波逐流，在青山绿水间荡漾：“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我入神地听着。战友有东说：“你知道吗？这首经典名歌的发源地正是这里，六合金牛山一带。”“啊，真的吗？”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编辑 花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