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对于绿,最深深处的记忆,是儿时故乡田土上那一茬接一茬的生命。我生长的那个小村庄,名字挺有喜感——梁小脸!村如其名,如同一张瘦削的脸庞,村头跑到村尾,也就换口气儿的工夫。闲时,端着饭碗从村南吃到村北的侃侃族一拨一拨,闲扯一个话题,碰到聊兴上来,碗已见底又没饱,正赶巧对方家锅盖还敞着,添一勺子进碗,继续聊。闲时如此,忙时,便是“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另一番景致了。

记事起,母亲就是个勤快利落之人,睁眼时,她已下地干活,烧好的早饭用热水焐在锅灶里。想着母亲扛上农具,悄没声息地看着睡梦中的儿女,再悄无动静地掩门而去,她的心头会荡过怎样的念头?是满足?是希望?亦或是对生活艰辛的疲惫与无奈?将近晌午,母亲急促地回来,为家中的我和弟弟烧中饭,她三口并成两口地吃完,又急急忙忙下地干活去了。自家的地,像是在跟谁抢工分似的对待,正应了母亲的性子。田里的庄稼生长得格外茂盛,用时髦的说法,那势头真叫一个“给力”!无论毗邻谁家的田,自家的庄稼总高出别人家一截。记得有次我们母子仨一块坐在麦田埂上,母亲指着麦子对我和弟弟说:“你们看,这一大片麦子就数妈种的麦子长得最好!”那挥手的姿态,那自豪的语气,那挺直的腰板,那沁着汗水和笑容的脸庞,以及自家那一片油汪汪的麦田绿从此刻在了年幼的心灵深处,无论离家多远,离母亲多远,那画面从未走出过记忆,从未随时光远去模糊过。母亲的那份勤劳与豁达,是流淌在她骨髄里的细胞,却是滋润着女儿生命不可或缺的养分。

女儿远比不上母亲勤劳和豁达,甚至时常找理由偷个小懒,时常任自己无所事事身陷颓废之中,远不及母亲辛劳,却已感身心疲乏,如此这般,在母亲眼中,怕是怎么也理解不了的吧?

如今,儿子早已过了我那时的年龄,而我这个母亲又会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些什么?我不得而知。心底莫名地生出了一种哀伤,我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成为留给儿子的财富,即便有也敌不过母亲留给我的宝貴。

我想,在有生之年,我还是可以秉承母亲的坚韧与勤劳,善良和大度的。有母亲在便有支柱;作为母亲,便是理由!(梁健)

编辑:花蕾

(作者:梁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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