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有义 落叶之美

初冬的傍晚,携妻将雏,沿着河畔,信步林间。如水般清凉的空气里,依然氲氤着菊桂余香与灵韵。

忽然,眼前一片枯黄的树叶,在枝头爱怜的眼神里,恋恋不舍,飘飘落落,然后轻柔地,无声无息,或者是,不屑于弄出动静,悄悄落在树根下。这个过程,缓慢且优美。

我俯身,轻轻地捡起这片叶子。微卷的边缘已枯萎,中间却是新鲜泛黄。细看,似乎还有些残留的绿,浸透着,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纵横交错的筋络,记录着叶与时光的一些秘密。

捏着这片叶,我恍惚看到,在春的暖意里,它曾给大地带来过无限的生机。尽管那时它纤细嫩绿的身躯,柔弱得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散。它也曾在酷热的夏天,葱葱茏茏的为路人撑起一片清凉。从深秋到初冬,叶子好像被画笔涂抹过一样,一夜间,换成金黄色的新装,在坠落中完成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一片叶子,因为懂得坠落才有新生,因而它受到了尊敬。叶子有情有义,天地旷度高远,它却那也不去,只落根下,化作春泥,滋润、陪伴在母亲身边,提供生命的营养,只为来年春天,大树更加枝繁叶茂。这样的落叶,只一丛,或者一片,就可以底气十足地压住一整个秋天。就像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一首就够了,一首就站到了唐诗之巅。

透着手里这片落叶,优雅谢幕的姿态,深深地触动了我的心,仿佛让我看到了我自己的人生。已是知天命之年的我,也如一棵树,在自己的春夏秋冬里,老去的日子渐次掉落,新生的日子扑面而来。

"老爸,你看什么呢?”儿子挣脱母亲的手,欢快地跑过来,好奇地看着我手里这片叶子。“在看一朵花呀!”我感慨地说。“老爸你忽悠人,这明明是一片枯黄的叶子!”儿子不解地嘟噜着小嘴。“这真的是一朵花儿,是一朵生命之花,智慧之花。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我对儿子解释,又像在告慰身旁的妻子。

怀着敬畏,轻轻地,我把这片落叶,又放回到根下。抬头看着眼前这片日渐稀疏的枝干,树色苍老,斑驳中,看到了伤痕,也看到了荣耀。我想,明年一定还会看到这片叶,重新绿起来,绿得酣然,层层叠叠,弥漫成一道风景,让人惊叹生命的鲜活。

牵着儿子的手,挽着妻子臂弯,踩着落叶,沙沙沙,缓步徐行。妻子触景生情,突然问我,老公,如若一片落叶,殷勤地坠落在你面前,拦住你,要“剧透”一下自己的明朝,你会怎样告诉它?或许,我会说,坠落真是美的!当我们用心去理解一份无奈,去包容一份无辜,去敬仰一份奉献,去赞美一份执着,去欣赏一种放弃,去接纳一份宣泄,就一定能感受到坠落的美丽。

又一片叶子坠落在眼前,世界真的太热闹了,我要留一点忧伤给自己,留一点落寞给自己。我要一个人像落叶一样凋零一会儿,且落,且美。

(文/刘干 编辑 马彦如)

(作者:马彦如)

评论一下
评论 0人参与,0条评论
还没有评论,快来抢沙发吧!
最热评论
最新评论
已有0人参与,点击查看更多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