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77人的“78天”——2020战疫·镇江援鄂医疗队远征纪实（5）

王景曙

（续昨日《第三章  “令牌”接踵而至》之第10节）（今日2500字）

11.“好的！”“我愿意！”

全市前后总计77名援鄂医疗队员中，江大附院派出共17人，在全市各医疗机构中最多。徐永中讲述，组队第一批时，仓促之下打给队员个人的电话都是以“征求意见”口吻。当请战书雪片般涌来，从而迅速储备起充足的队员库，后面再组队，即便夜半三更电话打过去，基本就是直接通知“待命”了。“我听到最多、令人最振奋的回答，就是‘好的！’”时过境迁，忆起那个特殊阶段，徐永中仍为之动容。

就某个区域或某个具体机构而言，“远征湖北”毕竟是由少数人执行的任务。镇江市第一人民医院先后派出的队员总数仅次于江大附院，共13人，全院收到的请战书却多达近700份——相当于从每百名请战者中选出2名。

基层机构中，丹徒区人民医院共有250余名医护人员请战出征，但只派出了5名；句容市疾控中心援鄂队员刘宇的请战书上，那个红手印并不是印泥，而是他用采血针从自己手指上采出的热血。

中断“四年等一回”的春节长假，陈慧丹匆匆从沈阳自驾赶回镇江，于1月29日下午抵达，第二天就上班，并郑重地在请战书上按下红手印。37岁的陈慧丹说：“我希望我的青春在抗疫中像这红手印一样鲜亮、有意义。”

孙志伟第一批出发时，在朋友圈给他点赞的科室同事尹江涛说，最初自己身在局外，但内心却是焦灼不安，为武汉担忧，也为同事担忧，“这是我过的最煎熬的一个春节”。同是医生的妻子，一席话忽然让尹江涛定下神来：“下一批再有需要的话，我们也去吧！”2月2日，尹江涛如愿出征。

与尹江涛同批的陶华奎，疫情暴发后一直关注着武汉形势，看到镇江已有医务人员奔赴前线，他与也是护士的妻子这样说：“如果我们医院动员，我一定第一时间报名。”后来，陶华奎向院里递交请战书的次日，2月1日下午近5点钟，一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通知第二天上午8点到行政楼开会”、但信号全在不言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还没等到第二天上午“开会宣布”，凌晨时分就又传来“当天上午就出发”的确切消息。

作为2月9日这一批镇江援鄂医疗队的队长，刘竞比其他队员接到开拔令相对要早些，差不多是9日零点整，电话那头问有没有问题，“我说，没有问题！”

与刘竞同一批的乔静，凌晨2点左右接到院领导的电话，“当时我已经猜到八九分来意”；朱玮晔说，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自己还没开口，“我的潜意识就已经替我做好了决定：去！”新婚才3个多月的张古方，老公对她请战出征的态度非常简单：“一切由你自己拿主张。”而未婚姑娘桑宁的请战理由则是“我未婚，父母未老，无牵挂”。

2月9日凌晨1点接到派员1名的上级指令，6分钟后，扬中市中医院院长顾宏春就在全院大群里发出相关通知，而此时，院部电话已分别打给此前递交过请战书的数位援鄂后备医疗队成员，其中之一奚柏剑，此刻正在下面八桥镇值守24小时120班。

尽管院里几经权衡，已将目光充分聚焦到数个月前刚刚由副护士长提升为护士长的得力干将奚柏剑身上，但她毕竟是两个年龄都还小的孩子的妈妈！由此，当天凌晨2点前后，顾宏春与奚柏剑之间有了一段避开工作群的微信私聊，“孩子在家哪个照顾？”“两个宝宝在家，你如有压力，我可以换人的”，聊天中顾宏春不断这样提问，奚柏剑的态度始终坚定“家里没有难度，没有问题，您放心”。凌晨2点半，院里正式拍板定下奚柏剑！清晨6点40分，120值班还未结束的奚柏剑，接到通知“回院待命，准备出征”。

而身为三个孩子的妈妈，田英接到出征电话的那一刻，同样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考虑到她的实际情况，院领导在她答应下来之后，也是再次询问家庭有无困难，田英坚定地再次回答：“一切安排妥当了，没有任何困难！”

与奚柏剑、田英同批次的赵萍，那天熟睡中的凌晨时分被一个“神秘来电”叫醒。丈夫姚晨讲述，当时自己迷迷糊糊听见赵萍在通话中似乎是答应下什么事，还说了句“不用商量，我老公同意”。随后他才知道，在这个“最多只有20秒”的电话里，妻子收到了援鄂出发令，此时离当天上午出发只剩几个小时。

被身边亲友、同事亲切地称为“小草”的纪寸草，早在递交请战书之后，就把消息告诉了淮安市涟水县那边的父亲，父亲立马在微信上用“父女齐心，其利断金”8个字回复，并辅以两个握手表情——某种意义上，这是超越父女概念的战友握手，纪寸草随后的回复内容就是4个字：“握手，战友！”

纪寸草的父亲也是一名医务工作者，且身为涟水县中医院呼吸科主任。疫情暴发后，每天奋战在当地抗疫一线的父亲，也早早递交了援鄂请战书，他当时并不知道，女儿在镇江这边的请战书“基本上就是照他的”写成。

事关援鄂的先前动员与请战这个环节，并未覆盖到最基层的所有医疗机构，因而，部分来自这些单位的队员在接到“特殊电话”那一瞬，无形之中就比旁人更多出一层应急考量。

庄珍和虞海燕两位护士是丹阳市云阳人民医院的同事，也是一对好闺蜜，一个在内科病区，一个在急诊科。庄诊说，2月9日凌晨1点53分接到的那个电话，是“我这辈子都难忘的电话”。从睡梦中醒来的庄珍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手机，陌生号码，没有标注姓名，心里顿觉有些奇怪，而电话一接通，听筒里却是传来熟悉的声音，“第一声‘喂’，我就知道是赵主任了，整个人立马清醒。”原来，她手机里并没有存上医院护理部主任赵晓芳的电话：

“庄珍，你好，我是赵晓芳，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经组织研究，我们决定派你去支援湖北，你愿意吗？”

“我愿意！”

“谢谢你，我代表院领导感谢你，把个人资料发到我手机上来吧，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事先同样“毫无任何心理准备”的虞海燕，随后也接到了赵晓芳主任的电话，没有任何寒暄，对方径直说明来意，同样的问话“你愿意去吗？”虞海燕回忆，她感觉“主任这句话每个字都咬得很重”，“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但虞海燕至今清楚记得自己回复领导的第一句话，与闺蜜不约而同也是短短三个字：“我愿意。”于是，尚未成家的虞海燕写下人生中相隔十年的两个特别“离开”：“十年前，离开爸爸妈妈去山东求学；十年后，离开爸爸妈妈来武汉支援。”这是虞海燕2月9日到达武汉当天夜里所发的朋友圈。

（明日请看《第三章  “令牌”接踵而至》之第12节）

编辑：缪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