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昨日《第七章“暖色”战地》之《43.留在前线的生日》（今日4500字）】

44.《成都》→《武汉》《黄石》

2月下旬，风和日丽的一天上午，戴着口罩的刘竞和张晶晶，分别骑着“红男绿女”两辆不同颜色的单车，穿行武汉大街……此情此景所拍几张照片发到镇江一人医组建的本院援鄂队员群里后，顿时引来哗然一片。

包括武汉、黄石两地，一人医的13名援鄂队员全在这个群，一举一动，大家都看在眼里。按照管理制度，休息时间所有队员不请假是不能外出的，每天他们都在严格的“两点一线”间工作生活。而方舱队员竟可如此“户外逍遥”，既让众人羡慕不已，亦引来相关疑惑。

中法新城院区那边的刘宁利就忍不住向刘竞发问了：“大叔，你们还可以这样啊！”因为群里基本没“外人”，战友们说说笑笑非常放松。13名队员中，女队员占9人——她们中把41岁的刘竞共同称为“大叔”的不在少数。

相比姜燕萍与刘宁利的三年“母女缘”，刘竞讲述，自己在医院里当“大叔”的历史更加悠久，几乎从他一参加工作，就被“调皮的丫头们”喊到现在，“应是我长相显老吧”。不过，刘竞本人完全不反感这个称呼。工龄8年的刘宁利说，“反正我从一参加工作就跟着喊了”。刘宁利讲述，大叔是个暖男，2019年一起援陕那半年里，“受他照顾很多”。

身为队长的刘竞，涉嫌带头违规，这可不是件小事！经过“一分钟也不敢耽搁”的解释，大家才弄明白，原来当天是刘竞和张晶晶代表镇江队去省队驻地领取物资，“每周都要来回几趟”。骑单车约10分钟路程，有时也会步行20分钟左右。刘竞由此迅速展开“反击”：“是羡慕我们当装卸工啊？”嘴不饶人的“侄女”刘宁利立马回敬：“为了能出去，当装卸工我也愿意！”

一直“没机会出门”的刘宁利，随后在群里也发出一组自己一段时间攒下来的江景照，分白天和夜晚两个时段拍摄，她动员大家从照片中“找找黄鹤楼”。而冯丽萍一眼就首先指出拍摄地点：“这是在酒店后门拍的！”

“幸亏我们酒店后门就是江边。”与刘宁利同住晴川假日酒店的冯丽萍，既羡慕他人、亦庆幸自我。她讲述，所住酒店后面有个小花园，这是她们不上班时唯一可以户外自由活动的地方，花园空间大小可供“连续走5分钟”，然后就走到了江边。

时值“战地黄花”怒放之时，冯丽萍用手机在后花园里也拍过很多花花草草的照片及小视频，分享到群里后，被赞“像冯老师一样美的人，一般更善于发现美”。冯丽萍在镇江的家中就养了很多花，平时都是亲自悉心照应，到前线后只能托付给老公伺候，老公虽然很尽心，但“我还是不太放心”。

冯丽萍在酒店后花园里拍摄的花花草草

刘宁利所发照片上，地标之一的武汉长江大桥仿佛触手可及；而江面不宽的这一段，对面岸上另一武汉地标——黄鹤楼，也十分显眼。刘宁利此前从未到过武汉，“天天对着黄鹤楼发呆”以及“宁愿当装卸工也想出门”的她表示，当时“特别想去桥上逛逛，想去爬黄鹤楼”。内心强烈冲动之下，刘宁利甚至反复“目测有多远”，分析如果走过去需要多长时间——然而，一切暂时还办不到，她只能“望梅止渴”。

尚未成家的“文艺小清新”刘宁利，平时爱好音乐、电影，“一有好影片上线就会第一时间去看”，一首著名的城市民谣《成都》令她特别喜欢。不过，彼时，由《成都》一联想到自己身处的武汉，不免“有点小伤感”：这是一座面目已“严重失真”的战地城市，这不是可以自由徜徉的城市。刘宁利心中一个莫大的念想就是：武汉能尽快变成《武汉》，自己终于也可以“武汉的街头走一走”。

刘宁利拍“触手可及”长江大桥与“近在咫尺”黄鹤楼

一人医在武汉战斗的9名队员中，与刘宁利一样属于初来乍到者占大多数，而张晶晶却到过多次，最早是在自己的大学时代，后来则是男友小柏到武汉读研。“铺满故事”的武汉长江大桥、“江南三大名楼”之黄鹤楼、令人神往的“武大樱花”，这些，张晶晶统统领略过。她爽快地向大家表态，等战斗胜利后涌向街头的那一天，“我给你们当向导”。

同群里，当武汉这边刘宁利等一拨人羡慕刘竞等另一拨人有机会骑车上街“兜风”时，黄石那边的队员却羡慕起了“刘宁利们”的住地，阳韬称“你们这是一线江景房啊”。而羡慕武汉战友的阳韬，又被同在黄石的张慧绘连环羡慕：“你住的那个还是湖景房呢。我的窗外就是树。”

群里热聊“户外”的这天，是“小眼睛”张慧绘的休息日，既不能上街遛达、亦无江景湖景可赏的她，“只能躺在床上看书”。“小眼睛”是张慧绘给自己取的微信昵称，“因为我眼睛小啊”。张慧绘讲述，她房间窗外的小树林里，经常有各种鸟飞来飞去。一天，一只鸽子停在了她的窗台上，久久不肯离去，还不断歪着脖子、萌萌地打量室内主人，对视之下，张慧绘抬手拍下了这一幕。

“小眼睛”自然也向往外面的“大世界”，尤其被群里氛围激起情绪后，张慧绘更加“特别想出去走走看看”。后来的一个下午，下班时点又与班车错过，张慧绘放弃了再等1小时的下一趟班车，首次走回了宾馆——也算在一定程度上体验了“黄石版”《成都》。

同是2月下旬的一天晚饭后，“双萍”加上宋继东，一起下楼到酒店附近散散步。这是他们在武汉首次饭后散步。“我们三个人方向感都不太好”，由“娃儿”赵萍引路，本打算绕着酒店走一圈，结果“谁知道越走越不对劲”，迷路了，差点沿反方向走下去。当姜燕萍吐槽赵萍这个“熊孩子”竟干出这等好事，赵萍却欢天喜地、不以为然：“我在帮你增强体质。”

2月23日是阳韬的休息日，他在当天日记中写道：“来到黄石（大冶）十余天了，第一次早上可以美美的睡个懒觉，睡到自然醒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中午时分，阳韬下楼第一次认真逛了逛所住阳光沙滩假日酒店的周边环境：“有山、有水、有亭子。沿着小路步行湖边，垂柳都开始发芽了，不知名的植物也开出了紫色的花骨朵，沐浴在春风里的我，晒着太阳，全身暖洋洋的，心情大好。”

阳韬日记中记载的“湖边”，便是当地著名的地标之一——尹家湖，气势壮阔，波光潋滟，湖边沿岸在当地有“大冶外滩”之誉。发现这份旷美后，闲暇之时的阳韬，便经常去湖边放松，还曾用两个多小时完整绕湖步行过一圈。那天，天空飘着毛毛细雨，“打着伞在雨中漫步也是难得的感觉，路边的柳树已满枝嫩绿，湖水荡漾，还可以看到成双成对的鸳鸯在湖中嬉戏。”有时，阳韬也会与队友们几个人结伴漫步湖边，轻松聊着各自生活和工作的往事，“每个人都是一本书，只是难得打开话匣子”。

除阳韬等12名队员下沉到辖市大冶外，黄石市区江大附院的8名队员，是随江苏“黄石兵团”大部队驻扎在同样风景秀丽的磁湖山庄。陈慧丹讲述，如果不在上班，每到饭点“我们都会约好时间一起去大堂打饭”，这个过程哪怕就几分钟，互相见一见，“说上几句话”也是一种满足。磁湖山庄里有磁湖，休息的时候，“小伙伴们也常到湖边走走”。

2月15日武汉大雪那天，张晶晶曾拍过几张方舱医院门口的苍凉雪景，仅仅相隔十来天时间，同在武汉的冯丽萍于酒店后花园里所拍花花草草，前后已然形成极大反差；而阳韬在黄石大冶尹家湖畔的漫步中，则亲眼见证了垂柳从“开始发芽”到“满枝嫩绿”。物候之变，某种意义上喻示与合拍疫情正在向好的积极态势。

雪后武汉体育中心方舱医院

“英雄之城”武汉，亦是一座气质独特的美丽之城，自然与人文水乳交融，不胜枚举的著名地标除黄鹤楼、武汉长江大桥、武汉大学外，还有气势磅礴、久负盛名的东湖——中国最大的“城中湖”。

3月13日，武汉体育中心方舱医院休舱第六天，此时，仍“原地待命”的方舱队员们，并不知道自己4天之后就要踏上归途。没有等来易地再战的他们，当天却等来一个大大出乎意料的好消息：武汉有关方面盛情安排数个省份的援鄂队员，分时段进行了“东湖一小时游”——以东湖之大，这应算是最名副其实的走马观花了。

显然感到不过瘾的袁晨琳回忆，实际上他们在湖区停留“大概都没一小时”，就是进入很有名的东湖樱花园里绕了一小圈。不过，这是袁晨琳及战友们前线期间仅有的一次非工作远足，所以倍感舒心。时值早樱怒放，缤纷艳丽的樱花树下，大家抢时间“咔嚓”个不停。然后，“我们出去的时候，山东队员们正好进来”，来自五湖四海、素不相识的异省战友们，继那天初抵战地的机场一瞥之后，第二次有机会擦肩而过。

形势显著向好，条件已然许可。黄石大冶那边，3月16日下午，当地也以“意外惊喜”的方式，向援鄂队员们送上一场沐浴春光的“黄石半日游”。张小辉讲述，上午接到“下午有活动，大家一定要准时参加”的通知时，都以为是开会，当大巴车载着他们抵达黄石国家矿山公园门口时，方知是“游园活动”。从欣赏沿途风景到进入国家矿山公园，再到在黄石市规划展示馆身临其境地体验“剧场电影”，整个过程里“我们一路享受VIP待遇”……

3月17日，“先遣6勇士”及方舱队伍已经凯旋之后，武汉这边，“江苏三队”仍继续战斗在中法新城院区里。但是，“该有的温暖”不会缺位。3月21日、22日，“江苏三队”也被安排分两个批次前往武汉花博园游览。“冯丽萍们”手机的镜头指向，终于可以从长时间局促的酒店后花园一带转移出来，在更广阔、也更生机勃勃的春色里大有作为。王玉回忆，去往花博园途中，大家兴奋得在车子上拉起歌来。在花博园里，几名镇江队员的一张合影被戚文洁发到朋友圈，其中，“大脸小王”以其别具一格的POS，被舆论赞为“颇有京剧功底”。

平生第一次到武汉的王玉，虽然无法逛街，却一直以自己的方式领略着“武汉之美”——“武汉的路名很美！”酒店与医院点对点之间，日复一日，王玉在上下班途中用心记下了一个个地名：晴川路、鹦鹉大道、知音桥、琴台大道、月湖桥、芳草路、玫瑰街、仙女山路……参加“游园”的这天，是队员们近两个月来首次突破原来既定线路，朝一个相反的方向去得更远，王玉从而有机会得以结识更多富有诗情画意的武汉路名。

花博园与东湖樱花园，观赏内容尚有所区别。樱花的诱惑，无可替代，从而无法抗拒。错过樱花“大场面”的王玉，却以“开小灶”方式，与武汉樱花之间缔造了一段个性鲜明的“独家”奇缘。

比“游园”还早几天，3月18日，当地举办的一场“云上樱花节”在晴川假日酒店附近设有一个直播点。这天，恰逢王玉与梅琼都休息，上午两人结伴下楼小玩了一下。之后，王玉的心开始“痒”了起来。宽宽大大的冲锋衣裹着洗手衣，她不满足以“这么土的样子”与樱花同框。

梅琼穿洗手衣与樱花同框

甚巧，一位差不多同龄的泰州籍姐妹队友，天气转暖之后，收到父母寄来的若干物品中就包括两套裙子……于是，“相关问题”迎刃而解。身着飘逸连衣裙的王玉，与泰州姐妹结伴“中午再次下了一趟楼”——“借来裙子拍樱花”，堪称王玉前线生活中的浪漫之最。当时在樱花节现场采访的一位“记者小哥”，还热情地用单反帮她拍下“与武汉长江大桥的第一张合影”，这是令主人感到最满意的一张。对其余同样千娇百媚、颜值爆棚的美照，王玉在朋友圈的发布辞中统统谦称为“呆呆的证件照”。

“大脸小王”的闺蜜“猪猪”，则是同批17名镇江队员中少数几位曾经到过武汉者之一。那是2015年在井冈山大学读大二时，利用清明节小长假，朱玮晔与同学去武汉“穷游了三天”，在熙来攘往的人群里逛户部巷、登黄鹤楼、进武大，并在措手不及的一场大雨中压马路，“最后急匆匆买点鸭脖子就赶火车了”。

时隔5年重返武汉，朱玮晔已不是当年的小女生，而是一名把“井冈山精神”带到抗疫前线的女战士。近两个月“重装”作战下来，2月2日与这座城市久别重逢之时让她所产生“不敢相认”的巨大反差与压抑，终于在此次敞开胸怀、轻装出行的“游园”活动中，如冰雪消融。

【明日请看《第七章 “暖色”战地》之《45.由“二宝”的故事说起》《46.“词”记援鄂》】

（书中所涉人物的年龄、职称、职务、岗位等相关信息均对应创作实时）

编辑：金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