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清曲传承人杭义霞:只要一唱起来我就开心

今日镇江讯 每周四上午,市民杭义霞都会和一帮“票友”在一起吹拉弹唱,自娱自乐。77周岁的杭义霞目前是我市唯一一位清曲市级传承人。镇江作为扬剧的发源地,不少镇江人对扬剧情有独钟,可对清曲却知之不多,更不了解扬剧正是在吸收了清曲的演唱剧目和曲调上演变形成。目前,镇江会唱清曲的艺人不超过十人,传唱者年龄大多已在70至80岁之间。他们仍在喜爱、坚守与呵护着清曲的传承。

杭义霞

半路出家拜王少华老先生为师

出生于1941年的杭义霞是位半路出家的清曲艺人,她天生有副又清又亮的好嗓子,自幼受喜欢扬剧的母亲影响,爱听爱唱扬剧,但从小并未接受过训练。48岁那年,在镇江船厂工作的她参加了厂里同事自发组织的扬剧兴趣组,跟着同事一起学唱。不久后,她在同事的鼓励下报名参加了镇江市首届戏曲文艺汇演,以一曲高派唱腔的《断太后》荣获二等奖。

得奖后的杭义霞心情十分不安,“大家都以为我会唱扬剧,其实我参赛的扬剧曲目是唯一一首会唱的,连第二首都没有。”这激发了她想要拜师学艺的决心。通过朋友的引进,她拜原清曲、扬剧著名琴师王少华老先生为师。那年,杭义霞49岁,先生71岁。

杭义霞尊称王少华为先生,“进门拜师,先生对我提出两个要求,想要跟他学习,一要老老实实做人,二要认认真真唱戏。”学唱近30年来,杭义霞没有一天忘记过先生的这两句话。“先生不仅教我唱戏,还教我做人。”

王少华自小学拉二胡和弹奏琵琶,是金运贵、筱荣贵等老一辈扬剧演员多年的主胡琴师,1988年,他以68岁高龄荣获上海广播电视扬剧大奖赛唯一颁发的“荣誉伴奏奖”。王少华14岁起即自拉自唱清曲卖艺糊口,熟悉清曲曲目和曲调,因此,他向杭义霞传授的正是清曲。

杭义霞学戏十分刻苦,每天下班后,晚上6点多就从自己居住的九里街骑车赶到庐州会馆的先生家,一直学唱到9点半才回家。清曲艺术底蕴丰厚,计有五百余种曲目,近一百五十种曲牌,演出形式为座唱,在吐字发音运气行腔方面很讲究。唱法上有“窄口”与“阔口”之分,根据杭义霞的嗓音特点,王少华建议她学“阔口”。要求她唱曲字正腔圆,抑扬顿挫,要能把每个字送到观众耳朵里。

杭义霞(中)与王少伯、杨霞云合影

46分钟的唱词不能错一个字

“口传心授”、“口耳相传”是清曲基本的传承方式。当时王少华因患眼疾几乎看不见,唱词唱腔全靠记忆,师娘杨霞云则将唱词整理手写交给杭义霞。“师娘写的这些唱词本都给我翻烂了,纸都发黄了,我都舍不得扔。”杭义霞提到自己的先生王少华充满感激之情,“先生前后一共教我9年,从未收取过一分钱学费。”

清曲是曲牌体的“坐唱”艺术,演员不化装、不表演,纯以歌唱来表达情感,一唱到底,这要求演员有相当好的记忆力。杭义霞为此花了很多时间背唱词,“天天要背,少睡了多少觉。”她学的最长的一支曲子是《俞伯牙摔琴》,一共46分钟的唱词,中间不允许有停顿,不能错一个字。《九腔十八调》是19分钟,“先生要求不能多不能少,必须是19分钟唱完。”

清曲的乐器伴奏以丝弦为主,有二胡、琵琶、三弦,杭义霞边唱边自己敲打三块头竹板。据先生传下的规矩是,演出前坐在桌子边上三块头不能随便动,“不开口唱不能动不能摸,随便动了演唱时会吃‘蚕豆’(唱错)。”

过去镇江的清曲分为浴室帮、黑桥帮、南门大街帮、五条街帮等,主要以各帮派的传承人平时传唱的地点来命名的。王少华是五条街帮,当时镇江浴室帮的传承人卞学良会唱《张三郎借茶》《宋江闹院》等曲子,王少华认为这些曲子里有不健康的唱词,不许杭义霞学习。杭义霞就瞒着先生偷偷去找卞学良,她认为,既然都是清曲,要学会了才能更好的传承,“这些曲子至今还在我的肚子里。”

王少伯在病床上为杭义霞伴奏

清曲后继无人让她忧心忡忡

杭义霞的嗓音清亮圆润,吐字清晰有力,行腔丰满,板眼精确,感情细腻充沛。她擅唱的曲目很多,《十杯酒忆多情》、《俞伯牙摔琴》、《哭祖庙》、《九连环》、《花蝴蝶害相思》等都是她的拿手曲目。跟着先生学成之后,她经常受邀到各处演出。

“知音闻琴能断弦”,杭义霞忆起一件往事。有天晚上,她跟王少华合作《烟花自叹》,这是一支描写妓女悲惨生活的曲子。王少华拉琴,她演唱。唱到一半时,琴弦忽然断了一根。“第二天,先生告诉我,昨晚弦断是因为遇到知音了。”原来昨晚一位曾在旧社会做过妓女的老太太路过王少华家门外,“她说听到这支曲子,唱得真好,一句句全唱到她心里去了,她就呆呆地坐在窗口下听傻了,眼泪水直淌。”这位老太太第二天特地上门到王少华家打听是谁在演唱。

学习清曲近30年,杭义霞迷在其中、乐在其中,“只要一唱起来我就开心,唱好了更开心。”如果哪天没唱好,她回家连觉都睡不好,“懊恼怎么这句当时没唱好。”

据杭义霞估计,整个镇江市会唱清曲的目前不超过10个人,最年轻的也已超过70岁了。平时没有地方练曲,也没有经费支持。除了受邀参加一些文艺演出,她和几名清曲及扬剧爱好者,每周四上午都相约到市民欧朝永家一起练唱。让她发愁的是清曲后继无人,“没有人肯学,我们会唱的都老了。”而最让她担心的是二胡伴奏的脱档,“伴奏乐器是清曲的重要组成部分,四胡、二胡、琵琶、三弦。”现在能给她拉二胡伴奏的只有欧朝永师傅。每周四上午,她和票友们都汇聚在欧朝永家自拉自唱。(全媒体记者 马彦如)

编辑:缪小兵

(作者:马彦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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