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花副刊 | 枣林湾上白鹭飞

□ 张正

枣林湾的白鹭越来越多了。

我怀疑我最早认识这种鸟,除了因为张志和的那首《渔歌子》:“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就是因为枣林湾的白鹭。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一位与我同样从事新闻宣传工作的同事,拍了一张铜山脚下成群的白鹭云一样翔集的照片,写了一篇大加赞美的短文,刊在报纸上。那图与文的旨意自然十分明确:铜山的生态环境好啊,鸟都愿意住在这儿!



铜山海拔149.7米,在不多见山的江苏中部,属第一高峰,也算矮子中的将军了。铜山上下,林木绵延数千亩,是最早经批复的省级森林公园之一。那时,还没有一条像模像样的上山路,我们几乎是踩着翻滚的石砾、拉着粗细的树枝爬上山顶的。我的身份是电视台记者,手上提着近十公斤重的摄像机,爬山的艰难尤为突出。但我们终究还是登上山顶,鸟瞰半个仪征了。

那时的白鹭,多聚集在山之北麓,那边少有人家,少有惊扰。黄昏时分,万鸟归林,洁白一片,堪称盛况。有领导重视,不久,铜山多了一道可拾级而上的登山石阶;后来,又多了一条盘山公路,小车也可以开到半山腰了。

铜山仅是枣林湾的一小部分,如今的枣林湾,已无处白鹭不飞。一位媒体同行,为我带回了一幅精美的风景照:枣林湾内,白鹭湖上,一只白鹭,静静地停歇在一只采菱的木盆边,模样娴雅、恬美;它的四周,是明晃晃的湖水,绿油油的菱角盘,还有蓝蓝的天。

我原想把标题定为《白鹭湖上白鹭栖》,又担心太俗,遂改成《守望》。那一只白鹭,真的是一副守望的姿态,它在守望什么?家园的明天更美好?也许比这更多。

在枣林湾,除了白鹭湖,还有一个云鹭湖,它们的名字都与白鹭有关,很好听,那么,为这些人工湖起名字的人,是否因为众多白鹭得到的灵感?若这样,与其说是人在命名,还不如说是白鹭——它们在为自己的家园命名呢。

星河生态园颇大,“五一”期间,我们首次来欣赏千亩芍药,步行半天也看不完、看不够,现在,芍药谢了,园内不再是浓得欲滴的姹紫嫣红,不再是穿梭如织的游人,我们可以坐在车上看。

已变成深褐色的芍药植株间,仍然盛开着一朵朵圣洁的花。那是白鹭。差不多十步二十步就有一只,它们一点儿也不怕人,我们在车内看它,稍近的,也不慌不忙地看我们;稍远的,压根儿不在意我们的存在,伫立在原处动也不动。本来嘛,星河生态园,不,整个的枣林湾,都是它们的家园,它们是主人,主随客便,它们甚至有权利冷漠我们的闯入与拜访,因为我们或许干扰了它们原先生活的宁静。

白鹭站立的姿势真好看,长长的脖子,始终直直的,偶尔迈动一下步子,也十分优雅,极像一个受过严格形体训练的漂亮女子——对了,这是我第二次在文中将白鹭比喻成鸟类中的美女子,面对白鹭的“惊艳”,我常常词乏、才枯。

“一江秋色无人问,尽属风标两雪衣”“闲立春塘烟淡淡,静眠寒苇雨飕飕”“绿杨白鹭俱自得,近水远山皆有情”……这些古人赞咏白鹭的诗句,也如行行白鹭,翩飞在历史的天空,在中国文化长廊中成为光彩夺目的点点滴滴。

但我最喜欢的,还是郭沫若在《芍药及其他·丁东草(三章)》里描写的白鹭:白鹭是一首精巧的诗……那雪白的蓑毛,那全身的流线型结构,那铁色的长喙,那青色的脚,增一分则嫌长,减一分则嫌短,素之一忽则嫌白,黛之一忽则嫌黑。

在星河生态园,白鹭对我们近乎夹道相迎,在它们的一路欢送下,我们来到晚餐地点——依芍药湖而建、农庄式的星河酒家。暮色渐浓,白鹭归巢。不肯归的,仍在湖面低缓地飞翔,惹得我们在心里请求其离我们近一点,再近一点,我们好站在湖边金丝柳下,以湖作背景,再与它们合一个影。

突然,有人遥指湖对面的一片白,惊呼:那边是什么?许是一张晾晒的渔网,许是一片专为白鹭栖息搭建的竹架,而现在,上面落满了白鹭,一点点白汇集成一大片白,蔚为壮观。

我们相信那里更是白鹭的天堂,都想步行绕过去,脚步轻轻地,看个究竟,但时间已不允许,夜色正浓,主人催我们入座。只得留一些念想给下一回了。

席间,我冷不丁说出这样的灵感:天上人间枣林湾,白鹭是使者,连接着天,连接着地;枣林湾的对外形象中,不能没有白鹭的身影!

编辑:毛蕴劼

审核:曾海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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