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花副刊 | 喜见青枇

文/陈鹏飞

立春刚过,这世间就变了样,北风依旧吹在脸上,可并不再觉得那么冷,空气中也开始飘动着春的味道,虽然淡若游丝,可你却能明显感受得到,再加上,路两旁不时有几枝迎春花斜着伸出来,黄澄澄地对着你笑,怎让人心中不喜?

更让自己喜的,是那棵枇杷树。

前些时候还是黑乎乎一团的枝条顶端,突然间清爽了起来,白色的花瓣不见了踪影,一些体质偏弱的果子虽已干瘪,可仍赖在上面不肯走,正是有它们作为反衬,那些傲立枝头的青色枇杷更博人眼球,毛茸茸的像是猕猴桃,不过个头仅有莲子大小,而且数量不多,不少枝头上竟只剩下两三个,真是硕果仅存。

这样的稀少,不只是让人觉得其珍贵,更让人想起“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样的诗句,这正如同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都需要磨砺,都需要经受各式的“熬”。好在,生活最终都会给那些奋斗者以正面回答,功不唐捐,虽然眼前未必就能看得到。

我特喜欢这些青枇,一副毛头小伙子的模样,每天只要有时间,都会站在树下,抬起头出神地望上一阵,那叫一个安静,那叫一个心喜,全然不顾过往的邻居同样好奇地盯着我望。

望着望着,眼中的青枇渐渐变成了一种幻影,那是两个月后的它们,一树的金黄,美得让人心醉,先前的小果子也已有鸽子蛋般大小,通体浑圆,色泽纯黄,而更令人欣喜的是,它们的皮薄得如纸,只需用手轻轻一撕,便可从上到下剥了个干净,肉质也如同纯白的糯米糕,细腻的,黏软的,沙沙的,看上去就让人想吃,而当真咬下一口后,蜜甜的质感瞬时就充满口腔并传至大脑,一个念头亦油然而生:赶紧再来一口。

喜欢这“白沙”枇杷的,还有一众好友。

每年初夏时节,那些曾经的青枇便成为一条纽带和聚会的理由,最难忘的,还是它们与火锅的搭配。洗上两碗往那火锅桌上一放,每人先来上几颗问候一下味蕾,一阵称赞常常引来服务员们的关注,从那有些疑惑的眼神中,我猜得出,她们的心里在想:至于嘛?不就是几个枇杷!

于是,便不由分说,抓上一把硬塞进她们手中,那意思是,你不尝尝还不行。

也许真的是吃人家的嘴短,她们随后笑着说的那句“还别说,这个枇杷真甜”,即便那不过是礼节性的客套,甚至是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可我仍愿天真地相信,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美好的东西与人分享总是一件开心的事。

然而,火锅总是辣的,没用多久,大家就被辣得张开嘴巴向外直哈气和伸舌头,这要是放在冬日里,都会毫不顾忌地喝上几口矿泉水,而此时却不必,因为有那枇杷在,顺手再剥几个放进嘴里,瞬时便有一种清凉,感觉心火也消去了许多,于是,又开始称赞这果子好,又接着去吃火锅,重复的循环中伴随着天南海北般的狂聊和阵阵欢笑,时光和友情都被这枇杷的甜蜜与火锅的香辣所浸润,美好而热烈,真挚又绵长。

春到江南,阳光明媚,雨水充足,青枇们铆足了劲,以一天一个样的速度成长,与老友们再次“把果言欢”的时刻即将到来。

这是一种等待。

我一直以为,等待,定然要耗去不少时间、精力包括心情,而且结果未必都心想事成,事与愿违和失望伤心也是常有的事,可无论如何,“有的等”总是一件值得的事,有谁的生活不是寄托在某一个念想之中呢?毕竟,哀莫大于心死。

唐朝的羊士谔,算是一介文官,在被贬到今天的四川资阳一带作刺史的时候,写下了《题枇杷树》一诗:“珍树寒始花,氛氲九秋月。佳期若有待,芳意常无绝。袅袅碧海风,濛濛绿枝雪。急景自馀妍,春禽幸流悦”,固然是写景写实,可寄托在身处逆境的他心中的,自然是从“寒始花开”到“佳期有待”。

相比而言,自己幸运得多。我喜欢这青枇带给自己的等待,心有所盼,时光流淌,不急不躁,岁月静好。

编辑:金凯

审核:滕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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