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文化 | 从鲍照诗歌探述鲍照与京口

□ 乔长富

南朝著名文学家鲍照(416?-466?一说419-461)是一位与京口(今镇江)关系密切的历史名人。他的先世在西晋末年中原动乱时由东海(今山东郯城一带)南下避乱定居于京口一带(下称“京口”),到鲍照时已有好几代人。这一点众所公认,毋庸赘言。但对于鲍照的家(这里是指家庭)于何处,有论者则说他“当时应该家于今天江苏镇江及南京一带”,而在具体作品解读中却只见有鲍照“家于建康”的说法。如此一来,给人的印象是,鲍照实际上是家于建康(今南京),这种说法至少是淡化了鲍照与京口的关系。最近,有关方面正在编撰镇江历史文化著述。鉴于这种说法也许会产生一定影响,因而笔者依据鲍照诗歌,也来探述一下鲍照与京口的一些情况。

京江二十四景之山绕瓮城

家乡在京口

鲍照诗表明,鲍照不但早年家于京口,以京口为家乡,而且从京口步入仕途以后,他客居建康等地时,他的家乡也还是指京口。

鲍照有《行京口至竹里》诗,诗题“竹里”是山名,在句容县(参《元和郡县图志》“句容县”)。《乾隆府厅州县图志》卷五竹里山:“六朝时京口至建康皆取道于此。”诗题“行”有“离开”和“前往”两种含义,论者或以为“行”是前往之义,遂以为此诗是作于鲍照由建康往京口时。但从诗中“斯志逢凋严,孤游值曛逼”看,诗人所要表述的显然是离家出游以谋仕的意思。据此,诗题之“行”,当为“离开”之意。此诗表明,鲍照在步入仕途之前,他的“家”和“故居”是在京口。

鲍照有《登翻车岘》诗,“翻车岘”是竹里山的高险之处(参同上)。论者或以为竹里山是由吴兴(今属浙江)往建康的必经之路,遂以为此诗是作于鲍照出仕后由吴兴往建康时。但从诗中说“游子思故居,离客迟新乡”看,此诗显然是鲍照作于离开“故居”前往“新乡”之时,“游子”显示鲍照当时还年轻,尚未步入仕途。因而论者所说显然与诗意不合。今天看来,此诗也当是作于鲍照离开京口“故居”前往“新乡”建康之时。由此可见,鲍照在出仕之前,他的“故居”即原来的家是在京口。由这种情况看来,鲍照后来虽曾家于建康,他的“故居”也还是在京口。

鲍照有《临川王服竟还田里》诗,此诗众所公认是鲍照为临川王刘义庆服丧以后还家乡时所作。“田里”是指故乡(参《辞海》)。诗中说“舍耨将十龄,还得守场藿”。而据《宋书》“临川王传”,刘义庆是“(元嘉)二十一年,薨于京邑(京邑指建康)”。则鲍照为刘义庆服丧当在建康;服丧期满,鲍照所“还”的“田里”即故乡,自然不是指建康,而是指京口。至于论者说当时鲍照是“家于建康”,即使如此,他在建康的家也只能说是客居之处。由此看来,鲍照在步入仕途之前,他的“家”和“田里”是在京口;在步入仕途“舍耨将十龄”时,他的“家”仍然是在京口。当然,由于鲍照后来曾不止在一处任职,因此,除了京口的“故居”、建康的客居以外,鲍照在别处是否还会有“家”,有关情况未见记载,不敢臆断。但如果今天说鲍照的“故居”是指京口的家,“故乡”是指京口,即使他在别处还曾有“家”,也只能说是客居之处,这样的推断应该是符合事实的。而且他家即使从京口“故居”迁往外地,也当是在再次出仕以后。

鲍照的《梦归乡》诗,论者以为是作于鲍照在长江以北时。诗中说“寐中长路近,觉后大江违”,表明诗人所说的“乡”即家乡是在大江之滨。在这种情况下,从鲍照的家乡是在京口而非建康看,诗人所说之“乡”只能是指京口,而不会是指建康。由此诗又可见,鲍照对于家乡京口以及京口的亲人是满怀浓厚的情意。

鲍照诗中可见他对京口的感情

鲍照在离开京口步入仕途客居他乡以后,又曾在元嘉二十六年(449)到二十八年(或二十九年)随从始兴王刘濬任职于京口,写下了《从过旧宫》《从拜陵登京岘》《蒜山被始兴王命作》等诗,显示了诗人对京口家乡的深挚情意。

《从过旧宫》。“旧宫”当是指宋武帝刘裕在京口的旧居。诗中称颂京口为“东秦邦北门,非亲谁克居”,可见诗人对京口的赞美。对于此诗所说之“旧宫”,论者或说是在徐州,并说此诗是鲍照随从衡阳王刘义季赴任徐州时所作。其实,诗中以“灵命蕴川渎”称颂刘裕,就显示“旧宫”当是在京口而不会是在徐州。理由是:京口是在“川渎”即大江之滨,而徐州并不在大江大河之滨,所以此诗之“旧宫”,不会是指徐州之“旧宫”,只会是指京口之“旧宫”。

《从拜陵登京岘》。诗题显示,此诗是鲍照随从始兴王刘濬拜陵及游京岘山时所作。诗人在诗中慨叹:“伤哉良永矣,驰光不再中。衰贱谢远愿,疲老还旧邦。深德竟何报,徒令田陌空。”,这些话显示了诗人久离故乡京口的复杂感情。诗人明确称京口中为“旧邦”,显示京口是他的故乡。此前他虽曾远离京口,家于建康等地,他仍以京口为故乡。

《蒜山被始兴王命作》。此诗是鲍照随从始兴王刘濬游览京口蒜山时所作。蒜山是刘裕当年大败孙恩之处,这次战役的胜利奠定了刘裕的重要地位。鲍照在诗中称美京口是“形胜信天府,珍宝丽皇州”,意为京口确实是“固塞险,形势便,山川林谷美,天材之利多”的“形胜”之地,又如珍宝一样光彩焕发于神州大地之上。如此赞美京口,确实罕见,显示了鲍照对故乡京口的热爱和以京口为家乡的自豪情怀。

鲍照在京口为刘濬的侍郎,约有三年时间,大约在元嘉二十八年(或二十九年)离开刘濬的幕下,从此也就离开了“旧邦”京口,直到去世,再也没能返回京口。虽然他此次在京口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在京口所作的几首诗,却都在字里行间流露出他对“故居”京口的浓厚情意,对于今天我们了解鲍照与京口的关系有重要意义。在这种情况下,今天当我们在探讨镇江古代历史文化时,自然是难以接受鲍照早年“家于建康”的说法的。

编辑:黄昕彤

审核:杨佩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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