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花副刊 | 儿时的暑假

□ 吴春波

外孙放了暑假,在家仍有永远做不完的作业,不禁让我回想起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那一代人的童年。虽说那时人们生活普遍都很困难,但人与人之间纯真的关系却值得怀念:孩子们在学校学习,远没有今天孩子们学习的“弦”绷得这么紧,家长们也远没有像现在这样“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期望值。

记忆中的暑假,尽被“劳动”两字所填满。累、苦、精疲力竭,吃不饱肚子、饥渴难耐、毒日暴晒、风吹雨淋……拾麦穗,不断地低头弯腰,头晕目眩;拔豆子,手脚尽是被尖利的豆荚扎出的横七竖八的血痕;割草满坡地里跑……所有的活儿,都必须出大力流大汗,偷懒磨滑是被看作“二流子”的表现!

那时我们反倒不盼着放假。在我的感觉里,课堂反倒是“天堂”,风不打头雨不打脸,还能自由自在地在自己着迷的课本、作业或小说里天马行空,即使课外时间在泥土的操场上嬉笑打闹,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那时我思想深处有一个观念,都说劳动光荣,我却觉得劳动累得要死,光荣何在?家长们的教育理念也很值得商榷,他们督促我们好好学习唯一最有效的说辞,仿佛就是一句话:好好学习呀,要不,就让你一辈子两腿插在“墒沟”里!

如今没有多少人懂得什么叫“墒沟”了,通俗的说法就是耕耙之后的地垄。其意思既浅显又明确,你不好好地学习,那就得在农村一辈子“修地球”。当时农村孩子的出路就三条:一是参军服兵役,二是“顶替”父母当工人,三是成为“工农兵”大学生,直奔求学之路。两腿插在“墒沟”里的,被认为是“走投无路”。

我是个农村娃,深知只有辛勤劳作才会五谷丰登的质朴真理。为此,暑假中的上午,我便会跟着父母一起下地,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记得著名作家林清玄在《放暑假》中写道:“我们小时候一放假就要到田里去帮忙,时常天还没亮就跟阿公出去工作,到天黑才回来。”最开心最快乐的时候要算中午了,干了一上午活的家长中午要休息睡午觉,孩子们是睡不着的,趁大人不注意,偷偷跑出来,聚在一起,做孩子们喜欢的事情。暑假天气炎热,最好玩,最能避暑的地方就是村西北角树荫下和东家塘里了。

那时雨水多,每个村都有一两个池塘。怕出危险,学校和家长一般是不让孩子们下塘游泳的,孩子们也经常因学游泳受到家长的惩罚。但这阻挡不了孩子们下水游泳的热情,一到中午,全村的孩子们都会聚集在东家塘里,把一个不太大的池塘搅得水浑泥脏,那时没有卫生意识,也不管脏不脏,照常游泳、扎猛子玩耍。整个东家塘里,孩子与池塘水一个颜色,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梅雨时节,东家塘很深,免不了喝几口水,但时间长了就学会游泳了。调皮的孩子们,还会爬上岸边的大柳树,从树上跳入水中,那种刺激和快感,是我们这些胆小鬼羡慕不已的。还有捕蝉,也是孩子们的暑假游戏之一。一到夏天,蝉鸣不断,一棵树上一眼就能看到十几只。

乡村的暑假,我们有一项乐此不疲的活动,那就是割草。每天清晨和黄昏,小伙伴们像约好了似的,一起到野地里割草喂猪喂羊。那时候田野中的草基本上都能叫出名字,哪种草猪羊能吃,哪种野菜兔子喜欢都了如指掌。一群小伙伴跑到田野里,少不了玩耍嬉戏,有时贪玩竟忘记了本职“工作”,回家时只好割一些猪羊不爱吃的杂草敷衍,那时我们那里的杂草很多,也长得茂盛,一会儿能割满一篮子。回家后免不了要挨大人们的责骂……夕阳西下,黄昏渐近,我们凯旋,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快乐的笑容。

夜幕降临,月上树梢,蟋蟀低鸣,流萤纷飞。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围坐在门口或土地桥上、大树下乘凉闲聊,我们小孩子则到处乱跑,听那些不知听了多少遍的故事……

开学时,几乎所有同学的肤色都是黑乎乎的!大都瘦了一圈或半圈。所以“暑假”两字对于我们这代人基本上没留下快乐轻松的印象。

儿时的乡村暑假生活,虽然清苦,但它却是释放童真的乐土。斗转星移,我们儿时的游戏今天早被现代孩子们的 “碰碰车”、“网吧”之类的洋玩意冲刷得没了踪影。但是,看到今天的孩子们被沉重的书包、学习班压得少了那么多童趣,还是觉得应该唤醒孩子们的本真。

编辑:朱超

审核:曾海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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