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文梅

高考之后，公园、餐馆、电影院、茶吧，哪哪都是“解放军”，这些青春的面孔让初夏的气温瞬间高涨起来。

他们飞扬的青春感染力十足，不禁让一个好友在朋友圈回忆起自己等待高考分数的日子：“当年高考完，鬼知道能不能考上啊？于是在家一边参加劳动，一边规划人生，嗯，不能一直种田，要搞产业，养蛇不错，卖蛇肉卖蛇胆卖蛇皮，应该有搞头！不是只想想，我找好了资料，看好了地点，画好了蛇场图，只待高考落榜的噩耗何时传来，就去找蛇种，找市场，酒店药铺土产中心都要去，想想都忙得要死……”

我们朋友圈共同的好友不多，但可以想象，如今已经是无冕之王的他，这条朋友圈下面一定笑倒一片。不过，这确实是早些年摆在农村学子面前非常现实的问题：如果高考失利，你打算干什么？！

我也是在高考后思考人生的农村学子之一。比别人多喝了好几年墨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再回去种田，显然是不甘心的。这样说，并不是因为我好逸恶劳，拈轻怕重，干不了农活，其实，插秧割稻，席苗拨草，甚至用烂泥剁暖窖（蔬菜大棚）的围墙，我都干过。学校每年的农忙假，我都在田里，有时是做自己家的活，有时是挣零花钱。尤其是挣零钱这个事，我是十分积极的，一个春假，插秧挣来的钱可以给自己买一件《上海滩》里的“程程衫”，返校后虽然晒的黑不出溜，但心里还是乐颠颠的。所以我知道所有农活的苦，也知道种地挣不了几个钱。更何况，像这我种身高都没努力到一米六的小个子，在东北不但干农活一点优势没有，嫁人都只能选人家挑剩下的。

于是，我当年等高考分数的日子里，心里也是做过详细规划的：如果高考失败，我就去沈阳租摊位卖鞋！那时候，小市场才刚刚兴起，个体户才刚刚起步，不得不说，我的这个想法还是很超前的。有这个想法，是因为我自诩眼光不错，我的衣服鞋子，经常被同学追问从哪里买的。至于为什么卖鞋，那是我测算过，卖鞋的成本比卖服装小一些。

当然，我的计划也是没有后续的。

不过鞋没卖成，结果大学四年后来到江苏，农活却还得照作，这是怎么也没想到的。

当年的男友现在的老公家里有田！不多，但是种稻种麦种棉花种油菜，还一年两熟！简直没得命啊，做棉钵摘棉花、插秧割稻割麦割油菜，到了季节，星期天都得下田跟着做。还要没得命的是，我原来在东北的那点农业知识，完全用不上，插秧不用线，割麦没有垄，钻在密不透风的棉花棵里摘棉花，棉花没摘几朵，人就快中暑了。所以但凡在文学作品看见有人讴歌农业劳作之美，我都赶紧翻篇，腰都要断了，皮都要晒脱了，美个鬼啊。男友还不如我，每回从田里回来，之后一周都是龇牙咧嘴的。其实我们根本就干不了多少活，孝心的表面意义，远多于农活本身。

阿弥陀佛，好在靖江被取消了棉花种植区，好在不久就推广了机种机收，不然这农活之路还不知要持续到哪年。记得第一次不需要回家帮农的那年春天，我终于向老公吐槽：高中拼命学习，就是为了不干农活，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农活还得干，早知如此，当年我还不如去沈阳租个摊位卖鞋呢！

编辑：花蕾

（作者：顾文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