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 | 八旬老人关注“福善禅林”碑去向 引出一段老住户的动人往事

今日镇江讯  近日,今日镇江报道了“福善禅林石碑不知所踪”一事,很快引起了一位82岁老同志的关注,这位老人先是拨打了政府12345热线,追寻这块石碑的确切下落,而记者也因为报道了此文,也因此负责答复老人问询,为此记者来到老人家中,没想到却牵出了一段关于“福善禅林”的热血往事。

他是老住户,在“福善禅林”住了四五十年

这位老人叫朱洪文,今年已经82岁高龄,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老人家刚刚生了一场病,才从医院回到家中,而看到这篇报道之后,老人的神经立刻就绷紧了起来,他害怕“福善禅林”碑会落入不怀好意的人手中,就像“福善禅林”内不少有价值的遗存一样,最终会不明不白消失,而这会让他这位在“福善禅林”内住了四五十年的老住户内心感到愧疚和不安。

朱老看到记者,首先拿出两张照片,然后向记者讲述他与这座“福善禅林”的关联。

朱洪文捧出珍藏的照片

这两张照片对朱老而言,都具有特殊的纪念意义:第一张是“福善禅林”拆迁时公告上墙的照片,朱红的拆迁公告就贴在“福善禅林”碑的左下角,其在灰墙黛瓦的映衬下十分刺眼,而这就是“福善禅林”面临转机的一个重要时刻,记者注意看了一下照片落款:丙申年十月寒衣节,也就是2016年的10月。而朱老在上面也有一个特殊的称谓,其自称为“三宝弟子”。

第二张照片则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僧人。朱老介绍,他就是自己的师傅,法名“惟法”,也就是“福善禅林”的最后一代住持,其于1990年4月病逝,现葬于绍隆寺,朱老每年都会去祭拜和纪念。

最后一代住持不简单,敢以身挡日寇枪眼

朱老介绍,其实他与师傅的渊缘,从小时候就开始了。原来,朱老年少时,身体不好,经常发病,民间有找一位德高者可以免病消灾的说法,于是朱洪文就认惟法为“义父”,两人开始了一段长达半个多世纪的交往。

朱洪文的师傅“惟法”,也就是福善禅林最后一代住持

当时正值民国年间,惟法已经接过前任高僧的衣钵,成为“福善禅林”的当家人,由于其乐善好施,经常周济周边的贫困群众,而且由于“福善禅林”在贫民戒烟戒毒上的不断努力和投入,使得惟法当年在这一片地区的威望很高。而之后发生的一件事,更让惟法的声望达到了顶峰。

在抗战日寇占领镇江的前夕,很多人曾劝惟法离开镇江暂避风头,但惟法舍不得“福善禅林”这片日夜牵挂的土地,还是留了下来,誓与寺庙共存亡。日寇占领镇江后,惟法还是尽最大可能将一批贫困群众隐藏在一间禅房内,日寇有一次来到“福善禅林”里找人,在最危险的一刻,惟法挺身而出,日寇朝他开了枪,但万幸的是,这颗子弹穿过惟法的下身,仅仅在其袍子上留下一个洞,而日寇也被这位大和尚大义凛然的气势震慑到,没有敢开第二枪,由此惟法和其保护的贫困群众才逃过一劫。

新中国成立后头些年,惟法在“福善禅林”的日子还蛮好过,因为这片地方属于省军区管辖,所以对其照料还是很到位的。但到了1958年大跃进的时候,风向突变,惟法不仅生活费没有着落,还面临被扫地出门的命运。

曾获1983年全国妇联评选“五好家庭”,全省仅2家

幸好,惟法身边还有一直跟随的朱洪文,于是,朱洪文带着师傅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前半生,惟法引导着朱洪文的成长;后半生,朱洪文庇护着义父的生活。

朱洪文的一生一直在我市卫生系统内打转转,先是在新中国成立初的兴化卫校当教书匠,后来又先后入职到市中医院、一院、二院、卫生局等单位,其最后从市卫生局医政处处长的职位上退休。这一路上,朱洪文都把惟法当成自家亲人一般扶持着,从最早时他在卫校教书,朱洪文就把生活无着落的惟法带到学校一起住,引来很多异样的目光;朱洪文的入党问题,也是因为身边一直有着这样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老和尚,所以推迟了十多年;文革中,最无助的时候,红卫兵小将多次进入福善禅林“破四旧”,朱洪文和惟法只好各拿了一个饭钵,强忍眼泪,相互搀扶着离开……

幸好,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他们两人的生活终于走上了正轨,这样一个特殊的家庭也获得了全社会的理解和尊重。在1983年中华全国妇女联合会“五好家庭”的评选中,朱洪文家人和惟法组成的这个家庭最终成功当选,而当年全省获得这一殊荣的只有区区2家,当年的颁奖仪式是在北京,由朱德老总的夫人康克清亲自颁发,其含金量可见一斑。

朱洪文家人与惟法组成的特殊一家,荣获1983年全国五好家庭,当时全省仅2家

“福善禅林”4块老碑,终于找到下落

朱洪文看到本报的报道后,始终对“福善禅林”的3块碑是否被妥善保管存在疑问。他表示,自己前两天在子女搀扶下,特地回到“福善禅林”去看看情况,听到门口人还说到“福善禅林”碑的情况,听说好像是拆卸时不小心还被弄断了,这更增添了他的担心,所以才心急火燎地拨打了政府12345热线,寻找其最终下落。

为了解除朱老的疑惑,记者在网友“昭明文选”的帮助下,再次与这三块碑的保管者朱先生取得联系,终于敲定了看碑的时间。原来,这些碑现在就存放在城建集团旗下的西津渡文化旅游公司的仓库内,具体的位置就在老城区山巷广场附近。

记者按约来到这处仓库,这里就是西津渡文旅公司用于城市古街巷修复时堆放各种古旧建筑材料的“杂场”。在仓库保管员周师傅的引导下,记者亲眼看到了这三块碑,他们按照各自的体量大小分置于不同的场所:那块一米多高、碑身有500多字的“告示碑”放置在一处工棚的屋檐下,雨淋不到,而且有字的那面是朝里放置;最受关注的“福善禅林”碑则平放在一处上了锁的仓库内,记者近距离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朱老所说的断裂情况;而另一块不大不小的“福善堂即禅林”碑就靠在同一间仓库大门旁。不仅如此,据周师傅讲,应该还有一块“财神殿”小碑也存放在此处,不过一时没能找到。也就是说,福善禅林的4块碑都找到了下落。记者将这几块碑分别用手机拍了下来,并且把图片传到了朱老手机中,看到这几块碑完好如初,朱老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再往里走,才找到这块“福善禅林”碑,且没有断裂,完好无损

老人透露“福善禅林”古井的秘密

而对记者的文章,朱老也不客气地指出了其中的错漏之处:首先是灵鹫寺虽然紧靠福善禅林,但两者并无关系;其次是文中所指的“藏经楼”,其实是叫“大悲楼”,福善禅林并无“藏经楼”,但外人一般并不知晓,此楼当年是仿造焦山华严阁样式而建,而他就是在“大悲楼”内住了大半辈子。

面对“福善禅林”未来的归宿,自从这里拆迁后朱老一直感到很迷茫,直到看到了市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会会员王礼刚的提议。回顾自己师傅惟法面对日寇枪弹时的不屈,以及自己对师傅后半生不离不弃的扶养,其实都是希望这里能够保持它原来的风貌和功能,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建成禁毒展示馆或遗址馆,这应该也是他师傅惟法的心愿,能继续为社会所用。

采访结束时,朱老还透露了一个秘密,他的师傅惟法亲口告诉他的,就是“福善禅林”内的这口古井也有特殊之处,现在虽然井栏已经不知所踪了,但是地下部分应该还是完整的。当年为了使这口古井的泉水更为清冽,寺里专门找铜匠用上好的紫铜打了一口大锅“反扣”在泉眼底部,这样可以有效地过滤掉一些杂质,使泉水更为清澈,但是具体情况如何,他也无法印证,看来只能等待考古或是施工人员揭开这一谜底了。(全媒体记者 竺捷 文/图)

编辑:陈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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