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红霞 孙万玉

战国后期，今镇江一带名谷阳。先属楚，楚改朱方为谷阳。秦灭楚后，改谷阳为丹徒。

谷阳作为镇江早期的一个古称，相关记载散见于诸多史籍。南朝梁沈约《宋书·州郡志》：“丹徒令，本属晋陵，古名朱方，后名谷阳，秦改曰丹徒。”唐《通典》：“丹徒，古朱方，后名谷阳。”宋《嘉定镇江志》、元《至顺镇江志》“郡县表”：“丹徒，古谷阳。”《江苏省会辑要》：镇江“春秋时属吴，为朱方邑，后属越，复入于楚，更名谷阳”。

曾有论者认为，谷阳并非镇江古名，可能是“西汉楚”地“谷阳”（在今安徽灵璧或固镇境内，“在谷水之阳”，故名）的误传。为此，镇江学者乔长富撰文加以澄清。他说，沈约在《州郡志》中称：“地理参差，其详难举……今以班固马彪二志、太康元康定户、王隐《地道》、晋世《起居》、《永初郡国》、何徐《州郡》及地理杂书，互相考覆。”可见，沈约说“朱方，后名谷阳”，有更早的记录作为根据，并非妄说。

镇江古名谷阳之“谷”，是山谷之“谷”，从《宋书》直到后来的有关方志都作“谷”；而西汉楚谷阳县、谷水之“谷”，是五谷之“谷”，繁体作“穀”。从《史记》《汉书》直到旧版《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等都作“穀”，直到“穀”简化为“谷”后，才写成“谷”。实际上二者是风马牛不相及，谷阳为镇江古名的事实，难以否定。

在古代汉语中，“阳”的本义是指朝向日光，山的南面、水的北面都称为“阳”。镇江古代没有“谷水”，“谷”不会是水名。镇江地处宁镇山脉之间，境内多丘陵山地，镇江古名之“谷阳”应当是山谷之阳的意思，它是依据其地理特点而立名的。

谷阳地名出现于楚灭越或败越后当属无疑，但其起讫时间却至少有三说。一是公元前333年至前222年。《江苏建置志》记载：“至战国时，周显王三十六年（楚威王七年，前333），楚国攻取越国境内的故吴国地，朱方于是属楚，楚改其名为谷阳。”“约周赧王九年（楚怀王二十三年，前306），楚置江东郡，谷阳属之。”“秦王政二十五年（前222），秦平定楚国江东地区，谷阳邑归秦，秦因之置丹徒县（仍治今京口区丹徒镇），县隶会稽郡（治吴县，今苏州市区）。”

二是公元前334年至前210年。《镇江市志》记载：“周显王三十五年（公元前334年），楚灭越，尽取吴故地，朱方属楚，改名谷阳。”“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年）建丹徒县，属会稽郡。县治在今丹徒镇。”《镇江历史文化大辞典》也持此说：“战国后期，今镇江一带名谷阳，公元前334-前223年属楚。公元前223年，秦灭楚，谷阳属秦。公元前210年，改谷阳为丹徒。”

三是公元前306年至前210年。《镇江市志（1983～2005）》记载：“周赧王九年（公元前306年）楚灭越，置云阳邑（今丹阳一带），朱方改名谷阳。秦王嬴政二十四年（公元前223年），秦灭楚，设会稽、彰郡……秦始皇三十七年，改谷阳为丹徒县……”

现在来看，第三说可能更为符合史实。谷阳地名始于公元前333年左右，应是基于《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关于楚威王“大败越，杀王无彊，尽取故吴地至浙江，北破齐于徐州。而越以此散”的记载。但《史记》的相关记载早在清代，就被学者雷学淇、黄以周等人质疑，黄以周明确指出“楚之得故吴地在（楚）怀王二十三年”。

现代众多学者也赞同此说。如陈梦家《六国纪年》、杨宽《战国史》、蒙文通《越史丛考》等。杨宽在《楚怀王灭越设郡江东考》《关于越国灭亡年代的再商讨》中根据《史记·甘茂列传》《战国策·楚策一》《韩非子·内储说下篇》等文献记载，指出《史记》是把“楚威王败越”与“楚怀王亡越”混为一谈，记载失实。公元前333年，楚威王破齐于徐州，此事与越无涉。在此后的年代里，越国仍是“专用其兵”，与楚“相敌为意”，越不应已破败并划吴故地归楚。公元前306年，即楚怀王二十三年，发生齐国嗾越攻楚的事，继而楚灭越，“越以此散”，楚在旧吴地设江东郡以治更为合理。至于谷阳改名丹徒的时间，通常认为，公元前223年，秦灭楚，在平定江南的过程中又“降越君，置会稽郡”，谷阳属之。公元前221年，秦统一六国，秦王政改称始皇帝。公元前210年，秦始皇第五次出巡，途经谷阳，此后谷阳改名丹徒。

“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诸侯争霸早已成为历史，但古地名“谷阳”虽只存续百年，今日的镇江却依然怀念。如范用亲笔修改的《穆源小学校歌》歌词：“大江之滨古谷阳，浩气贯朱方……”范老还在一旁注明：“穆源校歌，曲调悠扬。词尽可能保留旧日校歌的特色。‘谷阳’‘朱方’两个地名古称，可使学生知道一点家乡历史。”目前还有两大类地名：一是区划地名。2001年，原丹徒县西麓镇和三山镇合并置谷阳镇，并立为丹徒区政府所在地。镇域内有谷阳湖。镇江新区丁卯街道下辖谷阳社区，社区下辖谷阳新村等生活小区。二是路名桥名。谷阳路，南起官塘桥路，北至禹山路，全长7公里，经1996年、1997年、2004年分期建设改造，现已成为镇江城东的一条南北向重要干道，以及润扬第二过江通道的一部分。谷阳桥，长73米，是1997年建设谷阳路同期新建的跨古运河大桥。谷阳大道，东起312国道，西至长山路，全长4.77公里，2003年建成通车。

（作者单位：市史志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