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住的小区里绿化很好,树木繁茂,花草葳蕤。树木的品种多且量大,上百棵的香樟,桂花树、桃树、枇杷树、腊梅、红梅、广玉兰、樱花、海棠……均有数十株,还有数株山楂树、无花果树……池塘边有垂柳,凉亭附近有罗汉松。小区里一年四季郁郁葱葱,花香鸟语,景色雅致,适合人居。

唯独没有在别处庭院里常见的石榴树。

去年,有人在小广场中心的花坛里种上了一棵半人多高的石榴树。谁人种的不知晓,只知道一夜之间冒出来的。有人说可能是物管栽的,也有人说是一位业主种的。早春种下的,初夏便开花,满树红艳艳的,正如元代诗人刘因云:“五月榴花红似火,丹玉绕枝拂露华。”在这春末夏初连月季都想歇一歇暂不争妍斗艳的花开淡季,尤其耀眼。不过,只见其开花,不见其结果。有人说这是一棵“公石榴”。石榴树还有公母之别吗?

看到有人给它除草、松土、浇水、施肥了。原来是住在我家后一幢楼的邻居,他告诉我这棵石榴来路可远哩,是他前年出差路过山东西南部的峄县(因境内有座高耸的峄山而名)时带回的。他说,峄县是他的祖籍,不过从他的祖父开始已是江南人了。一种寻祖觅根的心情迫使他下车在这里住了一天,各处看看。峄县的水土气候使这里盛产石榴,该县有个“万亩石榴园”,栽培着30多个品种40余万株石榴,被誉为“天下第一石榴园”。峄县石榴的花色有红、白、黄、粉4种,花期有早、中、晚三茬。果实个大,榴米饱满、色泽红润晶莹,汁多,味甜,早就享誉中原大地。从北宋开始,峄县的石榴一直作为贡品进献朝廷。而今,峄县的石榴也大多出口创汇。离开峄县时,他特地在街上买了一盆开着双瓣红花的石榴,一路上小心侍候。

时间一长,他觉得这株石榴长在花盆里总不行,花盆再大就那么大,发不了,加上家里的阳台是封闭的,淋不到雨露,沐到的阳光也少,便决定移栽到这露天的花坛里,供大家观赏。

这株石榴树今年春已有一人多高,长得枝繁叶茂,蓬蓬勃勃。五月花开时满树喷火,引得小区里的人纷纷前来观赏。没多久,许多花朵的底部长出了圆鼓鼓的东西,这不是石榴的雏形吗?没有多长时间,一个个青色的小石榴陆续出现。终于结果了,一树繁华的景象让人心悦。

突然,下了一夜的大雨,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早晨雨停后人们看到石榴树下落满绿的树叶、红的花朵和青色的小石榴,像一块彩色的地毯铺在地上。石榴树上的繁花已不在。我数了数,还有8个小石榴挂在枝上。

8个小石榴一天天长大。有婴儿的拳头大了,有儿童的拳头大了,有少年的拳头大了,中秋节快到了,已有成人拳头大的8个石榴沉甸甸地挂在树上压弯了枝头,其中有3个大石榴长在较低处,手一伸脚一踮便能摘到。

每天从小广场经过的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常见到有人驻足在树旁观赏树上的佳果。这些石榴有阳光照的部位是红的,背阳的部位是青的,红色面积大,青色面积小。石榴树的主人问我,这石榴挂在树上像什么?我思索了一会说像红灯笼,像充满吉庆气氛的大红灯笼。他说我描述正确。他告诉我,据传,大红灯笼就是古代峄县乡间的农民仿照石榴的形状扎制而成的。

石榴全都熟透了,有一个已经裂开。熟透了的石榴最好吃,市面上卖的石榴一般八成熟时就摘下了,口味比之有点欠佳。精明的小鸟捷足先登,用它那尖长的喙伸进裂缝里啄食,它是第一个尝鲜者。

中秋节前两天,石榴树的主人扛来一架人字梯,将8个大石榴全都摘下。他送给一位每天在小广场及附近扫地和一位打扫他家那幢楼的清洁工每人两个。

没有了石榴的石榴树,色彩显得单调起来。不要紧,在这片土地上,明年的秋天肯定又是一树繁华。(作者 陈祥泰 编辑 卢伟庆)